《鄂学灵光杨守敬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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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向光武

宜都乡贤先儒、近代国学大师杨守敬，堪称杰出的历史地理学家、版本目录学家、金石文字学家、书法艺术家和大藏书家；杨守敬先生为地方史志作出卓越贡献，是清末民初著名的方志学者。年届不惑，先生被聘为《荆州府志》编纂员，见诸《杨守敬集》的志稿篇章，反映了早期史地研究成果。出使日本归国，参与纂著《湖北通志》，负责“十志”之首《舆地志》的编绘；宣统二年（1910年），湖北复设通志局，先生以72岁高龄再任纂校。杨守敬主纂《湖北通志·舆地志》二十四卷，除沿革、山川、形胜、古迹诸项文字叙述外，还绘制了湖北历代沿革图及各府州县疆域图。1987年《湖北省建制沿革》出版，为各地编修方志提供了依据。该书所载全省历代沿革疆域图32幅，皆取自《湖北通志·舆地志》；首编“水道辑要”所引资料，不少出自杨撰《水经注疏》《水经注图》《湖北通志》及《荆州府志》。

杨守敬以史地大家治学方志，实事求是经世致用，为地方史志研究铸范立则。平时搜集地理古籍，探幽发微集腋成裘，最终辑为《古地志》三十二卷。《邻苏老人年谱》自述：“古地志皆有所受，非若后世大半附会，不可依据，惜其书多不传。……故复为之，使修方志者有所准则焉。”杨守敬不满方志编修不良学风，正本清源作为根据，启发后学端正态度。先生晚年纂校省志，不拘泥于舆地沿革考订，更为关注国计民生，术业专攻尽其所能，为国家治理地方建设献计献策，撰述《湖北江汉水利议》提交有关部门。文章痛陈汉口水灾大患和沙洋堤决惨状，表现出深沉的忧国忧民情怀。通观《水利议》所献之策，诸如浚沙、清淤、筑闸、排涝等项，论之有据切实可行，大都已在今天成就为现实。尤其难能可贵的是，杨守敬还明确指出：破坏森林，水土流失，乃是江汉水患的根本原因。

宜都方志关于杨守敬的记述，始于清同治版《宜都县志》卷三《政教志·选举·国朝举人》：“杨守敬，同治壬戌，榜名恺。”该志卷四《人物志·列女》对杨母黎氏加以褒扬：“杨有纯妻黎，年二十六夫亡，守节；子二，长子恺，举人。”1990年新编《宜都县志》出版，卷首彩页展示“晚清著名学者杨守敬纪念馆一角”，序言开篇称道宜都为“清末民初著名学者杨守敬的故乡”；“人物篇”为杨守敬立传，“大事记”介绍杨守敬出使日本经历。“大事记”止于1987年，这一年为“宜都杨学”开局之年：8月5日，成立宜都县博物馆、杨守敬纪念馆；8月18日，在宜都成立湖北省杨守敬研究会；同日，杨守敬研究会、杨守敬纪念馆接待日本书法学术交流访华团，该团参观了杨守敬故居、杨守敬陵墓，并进行了学术交流。2010年出版《宜都市志》，卷首“宜都风光”图片首列杨守敬故居、杨守敬书院，却没有杨学研究的记载，所幸2019年出版《宜都市要览》（湖北要览丛书）弥补了这一缺憾。

为纪念杨守敬先贤诞辰180周年，宜都市史志办于2016年立项编纂“杨守敬学术文化专志”，特聘杨守敬学术研究会副会长傅世金先生担任总纂。傅先生系宜都市一中资深语文高级教师，长期致力杨守敬文化与地方史志研究。曾受聘参与《宜都县志》（清康熙、同治版）校注本的整理编辑，校阅新编《宜都市志》并担任评审委员会委员。2006年出版《杨守敬文化读本》，两年后《读本》增订重印，2011年推出《杨守敬文化读本新编》；历时十年研读杨学，倾力纂著《〈杨守敬集〉概览》，2014年市政协以《宜都文史》第二十四辑刊行。华中师范大学周国林教授为《〈杨守敬集〉概览》撰序点赞：“读到《概览》简洁流畅的文字，可以想见他独坐灯下的孤寂和艰辛；不过，他更在意的是苦中之乐，是在文献爬梳中与先贤的心交神会。他要用自己精炼的笔墨来描述杨守敬学术的广博，通过自己清晰的思索来体认杨守敬文化的真髓。”平心而论，《鄂学灵光杨守敬》较之《〈杨守敬集〉概览》，所涉及面更广，写作难度加大。近三年来，傅先生总纂此书，一如既往钻之弥坚，征文考据慎之又慎，修辞立诚精益求精。现今奉献给读者的这部杨学文化专志，主体内容三大部分，“开篇”“结语”首尾呼应，书末附缀杨学研究参考资料。

全书以经典文献“开篇”，奠定杨守敬“近世通儒”的历史地位；《清史稿》“杨传”与高考试卷“学人”小传雅俗共赏，《辞海》“杨学”条目与《杨集》“总序”相得益彰。“结语”实为杨守敬学术人生概观，人生历程与学术成就纵横交织；追溯乾嘉蔚为“鄂学灵光”，立足现实铸就“学富品高”。书后附录《邻苏老人年谱》及其注释，借助台北文海版《年谱》详加校勘，断句标点臻于完善；后续杨守敬研究书刊序跋选集，以及杨守敬研究著述目录选辑，展现百余年来杨学文化研究进程。

“杨守敬人生历程”作为“学人传略”，按传主行踪人生节点分段叙述。“家世渊源”人伦追远，“成才环境”文化寻根，“少儿求学”学问自觉，从而揭示学术人生因缘。“科举应试”讲述艰难科考半生阅历，谋生奉亲支撑家业责无旁贷，从师交友执著学业逆境成才。“日本岁月”细说出使日本四年行程，访书撰志精研目录拯救汉学，刻书留真创新版本嘉惠学林，传书授艺宣扬碑学改造日本书风。“教育生涯”回顾家乡私塾、京城官学任教经历，陈述黄冈教谕、府学教授治学业绩，详叙书院教习、学堂总教著述成就。“晚年变迁”治学武昌致力“舆图”圆满收官，避乱上海心忧藏书情系“郦疏”，参政北京以“鄂学灵光”为京华荣光。

“杨守敬著述成就”作为“学术概览”，包括三个方面两大重点。杨学以历史地理成就最为重大，而“《水经注疏》纂述”尤其突出，另设专题依次讲解；出使日本为杨氏学术人生转折点，“中日文化交流”功勋卓著，特为专篇分项说明。“金石文字书法”综述金石考订成绩和书法书论造诣，备举存目、刊文、摹图、跋尾、叙录等著述体例，介绍《激素飞清阁评碑记评帖记》《楷法溯源》《寰宇贞石图》《学书迩言》等学术名著。“版本目录藏书”突出日本访书并兼及四书经学，交代杨氏藏书前世今生，介绍《论语事实录》《日本访书志》《古诗存目录》《丛书举要》等代表著作。“历史地理方志”以历史舆图、山川地理、正史地志、地方史志、地理文集和地理译著分门别类，“志”“图”互补“疏”“图”互证，介绍《历代舆地图》《水经注图》《隋书地理志考证》《湖北江汉水利议》等重要著述。

“杨守敬文化传承”作为“学案记录”，全面观照“杨守敬文化现象”。上世纪80年代以来，杨守敬研究渐成显学，为地方文化铸魂点睛，不断提升城市人文品位。“人文景观”知人见文，开发文化旅游资源，依次介绍杨守敬故居、杨守敬墓、杨守敬纪念馆、杨守敬书院；“学术探讨”推陈出新，挖掘学术书法宝藏，其中包括郦学研究、人物传记、综合著述、书法评鉴；“宣教普及”以文教化，弘扬杨学文化精神，篇中列举史志信息、教育案例、杨学读本、杨学报刊等项。

杨守敬治学主题为历史文献学，包括版本目录、辑佚校勘、传注编纂等，还涉及金石文字、历史档案和地方文献；先生编绘《荆州府志》《湖北通志·舆地志》，纂著《古地志》《湖北江汉水利议》，更着力于文献采集和档案整理。《鄂学灵光杨守敬》由“学人传略”“学术概览”归结到“学案记录”，回顾百余年来中日杨学研究历程，重点记载近40年来杨学文化传承事例；将头绪纷繁的文献档案资料转化为眉目清晰的学术文化专志，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和汗水，更需要职能部门和学术团队的大力支持。感谢宜都市博物馆、杨守敬纪念馆为本书编撰提供相关档案，感谢宜昌市炎黄文化研究会协助编纂并将此著列入“宜昌市炎黄文化研究会历史文化书系”；感谢杂文名家符号先生关注杨学撰序为荐提纲挈领，感谢符利民、杨世灿、王作栋、袁在平、郑务本、黎泽高、易礼东、赵平等专家学者审订书稿热心指导！

长期以来，宜都市档案馆陆续收集《杨守敬集》《杨守敬研究》等书刊，典藏《历代舆地沿革险要图》《邻苏老人年谱》等原版杨著，并充分利用杨学档案资料开展爱国主义教育。2004年编印《宜都市情概览》，宣传杨守敬等乡贤名人；2016年出版《宜都市档案志》，记述杨氏生平及馆藏书目。《鄂学灵光杨守敬》是融会史志文献和杨学资料的学术专著，也是档案馆与史志研究中心合署后推出的一部文化专志，意在弘扬先贤实事求是治学精神，用以光大经世致用修志传统，从而增强我们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“中国梦”贡献力量。

2019年12月26日     

（作者系宜都市档案馆馆长、市史志研究中心主任）